( 1 )噩梦



“靜留..靜留......”



靜留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境地,沒有光,沒有聲音,連呼吸也是那么的困難——“要死了么?……”



——不,還是有聲音的,“靜留……靜留……”急切的呼喚聲逐漸的清晰起來,好像一股力量猛然地拉了自己一把。



眼睛猝然睜開,靜留的視綫停在捏住自己鼻子的手上。



“呃,我說靜留啊,妳終于醒了。”手自動自覺地拿開了,肇事者拍拍手,似乎有點大功告成的味道。



靜留盯住坐在自己身邊的黑髮少女,剛醒來还有些沙啞的嗓音隱隱帶着威脇“把我叫醒不必用那么惡劣的方式吧?綾子。”



黑髮少女笑了,靛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,不在意地擺擺手“好拉,好拉,我說靜留,妳應該感謝我把妳叫醒呀,又作噩夢了吧。來來,說出來,惡夢說出來就不會靈驗拉”



淺棕色的眉毛微微地皺了起來,“我忘了,只記得溺水喘不上氣來的噩夢!”視綫又定在了黑髮少女的臉上,嗯……還是威脇的味道。



“哎呀,哎呀,那我道歉好拉,對不起拉,下次一定換種方式叫醒妳。”黑髮少女還是那副要死不死的神情,一點都不在乎靜留那要殺人的眼光。



靜留微微嘆了口氣,眼中地光彩似乎一下子散開來,原本暗紅的眼眸更加黯淡,用低低的京都腔訴說着,“我知道的,即使想不起來了,我也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樣子的夢…”吸了口氣,右手慢慢地攥緊了,“一直以來,我都擺脫不了那個夢,那個殺人的夢。夢裏,所有的人都驚懼地看着我,而我,就如同機器般揮刀揮刀,殺,殺!臉上,手上,身上,都是血,到處都是……”痛苦地閉上眼睛——就又是黑暗。睜開眼睛,靜留扭頭望向那髮出柔和燈光的床頭燈,尋找着哪怕一絲的溫煖。



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,靜留看向黑髮少女“綾子,妳說,這個噩夢是不是代表着我曾經犯下的錯?”



黑髮少女靜靜地聽靜留說完,伸出手拉住靜留緊緊攥着的右手,一點點地慢慢掰開,輕輕地握住,靛藍色的眼睛直直地望進那片暗紅,“靜留是個溫柔的人呢,一直都是,静留也是善良的人,我一直都知道的,也一直在看着,所以,妳所說的那些,只是夢而已。就像剛剛妳做的那個溺水的夢,還不是因為我嗎。所以,夢只是夢而已,不會是真的。”



“嗯。”靜留輕輕地笑,表情平和許多,“似乎我還應該感謝妳剛剛那疑似殺人的叫人方法?”頓了頓,換了種鄭重的口氣“不過,還真是抱歉,又打攪妳睡覺了。”



“我一向睡的不早,談不上打攪。算是扯平了吧,我那,也不敢要求妳感謝我了。”貌似無限委屈的語氣,“唉,好拉,快點睡吧,這幾天新生入校,還有的妳這刚上任的茶道部副部長忙呢。我也囬去睡了”黑髮少女安撫地拍了拍靜留的肩膀,轉身離開。



“等等”靜留叫住走到房門口的少女,“謝謝妳,還有…”

微微頓了一下,柔柔的京都腔中帶上了一絲笑意「伊藤綾子同學,妳的鞋穿反了……」



“呃??……”綾子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子,無可奈何地聳聳肩,“靜留還真不给人傢面子那。真是傷心……”



“綾子,晚安”靜留含着笑意,一本正經的說着。

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
藤乃靜留,京都女子大學二年級生,茶道部副部長……

伊藤綾子,京都女子大學三年級生,茶道部部長……

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










( 2 ) 初见?!



週末的這個時間,偌大的圖書館此時卻是格外安靜,靜留走在長長的走廊裡,耳邊迴響的便只有自己空落落的腳步聲,走出圖書室的時候,外面已經在下著雨。



這雨還真是下的莫名其妙,靜留站在圖書館的門廳處,隔着玻璃看着外面肆虐的大雨,微微嘆了口氣,明明剛剛還是個大好的晴天的。



雨似乎沒有停的意思,天色也昏暗了下來。



淺棕色的眉毛微微的皺着,靜留揉了揉因看書太久略微髮漲的太陽穴,思索着是不是應該冒雨囬去。眼睛的餘光卻猛然間突然髮現外面房檐下的一角有個靠牆的身影。



嗯,一個女孩子,看樣子是來躲雨的,似乎被結結實實地淋了一場,狼狽不堪。頭髮,靛藍色,被雨澆透了,此時正柔順地垂下,滴答滴答地滴着水。“頭髮和綾子的眼睛一樣的顔色呢,很漂亮。”靜留不自覺地想着。



“會感冒的,再這樣待着”,靜留看着那揹影,忽然覺得應該提醒一下她。剛要張口,卻又硬生生地把話吞了囬去,因為她髮現,那少女在哭——肩頭不住地抖動着,無聲地哭着。是啊,她在哭,漸漸地堅持不住,身子慢慢地蹲了下去,哭地整個人縮成一團,終于小聲地哭了齣來,不能自持。



靜留沉默地看着外麵的雨,雨點迅疾得拍打着地麵,聲音堪堪掩蓋住了少女刻意壓低的哭聲。



靜留隱隱地有些憐惜,覺得自己實在應該作些什么,站在這裏讓她感覺自己有點隔岸觀火的味道。上前安慰她?什么狀況都不明白,這樣太貿然了,而且自己似乎一貫也不是那么熱心的人。



不能在這裏再待下去了,看看外面的雨,罷了罷了,反正這裏離公寓並不遠。靜留剛伸手推門,卻見那少女猛然站起身,走入雨中,離開了。



“沒看到她的樣子……”靜留看着那靛藍色的長髮慢慢隱沒,暗自想着。





( 3 ) 對 峙





又是驚醒——靜留沒有立刻睜開眼睛,緊閉雙眼感受著那片黑暗,夢中的那點點血跡似乎還在黑暗中隱現。她微微歎了口氣,與此同時感覺握著自己的手加重了力道,似乎要傳遞給自己一些力量。



「靜留這幾天睡的都不太好呢,發生什麼事情了嗎?」

靜留輕輕地搖搖頭,努力拋開腦子裡的那片片血紅,看向以熟諳的方式坐在自己床邊的少女,原本的紅色雙眸黯淡成一片黑暗。



「綾子,抱歉…」



「靜留不要那麼客氣,我可是會傷心的。」黑髮少女以貌似認真地語氣打斷了靜留的話。



「嗯…」靜留看著少女靛藍色的眼睛,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——很漂亮的顏色呵,很溫暖的……那天的那個女孩子……就是有這麼漂亮的頭髮呢……不知道……她的眼睛,是不是也那麼讓人安心?



「靜留?靜留?跟人家說話的時候走神是很失禮的呢。」



「呃,抱歉…」



「……」沉默了幾秒鐘,黑髮少女忽然以一種瞭然的語氣說道「嗯,明白了,靜留是看我看的入迷了!」



「綾子……」靜留無奈地笑了



暗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狡詰,靜留輕輕地笑出聲,忽然,以一種鄭重的方式舉起那一直握著自己的手,作勢就要親下,「謝謝你哦,騎士先生。」



「啊……」似乎有些措手不及,綾子感覺靜留的唇輕輕在自己手上拂過,立刻呆愣在那裡,眼睛裡卻有著不能抑制的奇異的光



靜留饒有興致地盯著綾子,「啊呀,綾子害羞了。」低低的京都腔中有種得勝的味道







——這一次,綾子完敗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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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女孩子是綠色的眼睛的,很特別,很清澈的瞳色,透露著些許的倔強——靜留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看到這個女孩,這個有著一頭漂亮長髮的,這個在雨中哭得縮成一團的女孩。



藍灰格的休閒衫,淺藍色燈心絨長褲,明快並隨意的打扮。此時的少女一臉嚴肅地站在自己的面前,澄綠的雙眸緊緊地盯著自己,似乎有那麼一絲企盼?



看著她遞過來的那厚厚一疊據說是入部申請和個人簡介的東西,靜留不自覺地揉了揉眉心,右手手指下意識地撫著身前的茶杯。



「呃,是玖我同學?……」



「靜留,我希望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——夏樹」少女很乾脆地打斷了靜留。



「好吧,夏樹同學,既然你希望我直接稱呼你的名字,我可以辦到。只是,我應該指出的是,我覺得你對我的稱呼稍顯不合適。你可以稱呼我為籐乃學姐。或者,如果你進入茶道部,你還可以稱呼我為副部長。我想,這個要求不算過分。」



澄綠的雙眸迅速地黯淡了下去,微微咬了下嘴唇,少女掩飾般地低下了頭。靜留心中暗暗歎了口氣,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無聲哭泣的背影。



「靜留…靜留學姐,我稱呼你為靜留學姐可以嗎?」少女忽地抬頭,急急地問道。



「……好吧。」



「那我的入會申請?」



「嗯,這也是一個我必須說明的問題。夏樹同學,其實茶道部並不是學校方面的組織。呃,或者這麼說吧,茶道部只是我們學生自己的一個興趣所在而已,只要你有著真正對於茶道的興趣,我們都是歡迎的。所以呢,這個那麼鄭重的入部申請和個人介紹其實並無必要。」靜留揚了揚手中那厚厚一疊。



「我知道的,我只是想說我真的是想進入茶道部,我希望,我希望你能看一下,靜留…學姐。」少女不安地握緊了雙手。



「好吧,我知道了,我會認真看一下的。嗯,還有幾個申請入部的,等部裡討論以後就會通知你了。」紅色的雙眸若有所思地盯住那片不安的綠色。





——是和局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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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靜留,我覺得今年申請入部的人選我們應該好好考慮。」



「嗯?」淺棕色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,詢問的眼神。



「呃……我是覺得今年申請入部的人稍多了一些,畢竟我們也只是憑興趣建立的茶道部,人太多了似乎有點不太容易管理。」



「不是很有說服力的理由呢,部長大人。」



靛藍色的雙瞳不自然地避開那探究的眼神,「人多了確實不好管理,何況很多人只是憑一時興起就申請加入了,過一段就會消失無蹤,這種狀況很討厭呢。」



「嗯,不是沒有道理……只是,你都認為我們的茶道部是興趣所至,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有種包容的心態呢。要留的人總會留下來,要走的人就隨他們去了,或者…這些申請入會的新生裡有綾子不喜歡的人?」



「沒,沒有,我只是說了一時的想法,不過新生入部的事情我已經拜託由你處理,就按你的意思吧。」





——綾子…二連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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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首先,歡迎新加入茶道部的各位同學,我來介紹一下,我是部長伊藤綾子,在我身旁的是副部長籐乃靜留。今天呢,算是新部員入部以來的第一次聚會……」黑發少女一臉嚴肅地介紹著——這是新生入部以來的第一次聚會,靜留饒有興致地看著,少女的臉上帶上了淡淡的嚴肅神情,原本靛藍色的雙瞳轉為一種透明的藍色,「綾子果然還是茶道部的部長呢,一說起茶道就變的那麼認真。」靜留暗自在心中想著「眼睛變的更漂亮了,大概就是晴天裡天空最高處的那種藍吧」,



眼角的餘光中似乎又捕捉到了一道注視的目光,靜留不用轉頭就已經猜到是那雙無比清澈的澄綠色眼睛,「很奇怪的女孩子呢…」靜留出神地想著。



「最後呢,還有一些時間,請一位同學,嗯,玖我夏樹同學,請你作為代表發表一下入部的感想吧。」——靜留的思緒被拉了回來,呃?到了談感想的時候了?似乎去年並沒有……靜留看了一下身邊一臉嚴肅的友人。



「啊,是!」幾乎是反射性地站起身,藍發少女繃緊了身體,筆直地站了起來,如同背書般的語氣:「茶道裡禪的內涵,不在於什麼『直心就是禪』,什麼『喝茶去』,而是通過繁瑣的規則來磨練人心。茶道,是用一種儀式來向人講述禪的思想,正如參禪需要頓悟一樣……」



靜留撫著手裡的茶杯,看著那雙稍顯緊張的綠眸,不禁莞爾,看來認真地作了不少工夫——「真是個有趣的人呢」



「呃,玖我同學,只要說說感想就好了,時間不多。」綾子輕輕歎了口氣,打斷了玖我的背誦。



「部長,我是認真準備了的,我認為只有先對茶道的內涵有了一定的理解才可以談興趣。」依舊是繃直的身體,藍發少女認真地說著。



「所有加入茶道部的同學都是本著對茶道的興趣,也都應該對茶道有著一定的理解,所以,談談自己的感想就好了。」綾子的語氣裡透著一絲不耐。



靜留稍感奇怪地看了看身邊的友人,緩緩地開口,依舊是那溫柔的京都腔:「呵呵,玖我同學看來作了很多的努力呢,不過呢,今天的聚會馬上結束了,關於對茶道的認識我們可以在以後的相處中慢慢一起體會的,今天就不必詳加討論了」溫柔的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


「……嗯」少女輕輕點點頭,微微地咬著嘴唇,「靜留…學姐,你稱呼我夏樹就好了,不必……不要稱呼玖我。」



「呃?哦,好的,夏樹同學。」



綾子抬手看了看時間,「嗯,各位同學,今天的聚會就到這裡吧,下次聚會時間會提前通知的,各位再見」





———三人,靜留完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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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「綾子今天有點不對勁哦,呵呵」

——「哪……哪有……」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



( 4 ) 無題(過場篇 )



  中午的學校似乎找不到一個可以安靜吃飯的地方,即使在這個相對比較昂貴的私人餐廳也處處擠滿了人.餐廳裡一直飄揚的悠揚音樂被嘈雜的人聲所掩蓋,顯得有些不真實的走調.



  靜留看看周圍穿梭往來的人群,不禁皺了皺眉頭,淺淺抿了口茶-"真難喝那..."微微低喃了一聲,抬頭看向對面正與自己的食物努力奮斗的黑發少女:"綾子,我不認為在這餐廳吃中午飯是個好主意.何況這裡的東西不見得比我作的東西好吃..."



  "啊,哈,放輕松點了,靜留."綾子隨意地揮揮手,似乎要揮走對面那強烈不滿的目光,"我說我也是好心了,讓你輕鬆一下,總是要你作飯,我可是內疚的緊呢.這不,特地請你來這裡吃幾次飯,學校附近也就這麼一個象點樣子的餐廳,就不要太苛刻拉.嘖,嘖,不好意思,將就將就吧."一股腦兒地說著,綾子告饒般的雙手合十,誇張地點著頭,靛藍色的漂亮眸子貌似無辜地看著靜留.



  靜留輕輕地笑了,溫文的京都腔中帶上了些許調侃的意味:"綾子,你真的好像一隻討饒的小狗,呵呵,再搖搖尾巴,我會考慮原諒你的."



  "你......"綾子似乎有些洩氣,"哎呀,靜留還是那麼不給面子."眼神流轉,又忽的高興起來,"再怎麼說,也該說人家是只漂亮可愛的小狗嘛..."甩甩那如瀑的黑發,綾子微微偏頭向著靜留眨眨眼睛——恩,風情萬種...



  "噗嗤..."靜留差點拿不穩剛放到嘴邊的茶杯,很沒有風度地笑了.立刻,一張紙巾親暱地幫她擦去嘴邊的水漬,一副旁若無人的姿態,"哎呀呀,我說靜留同學,我對你真的沒有一點吸引力嗎?真是傷心啊."



  靜留好笑地搖搖頭,剛要說的話卻被鄰座的一陣騷動打斷——很大聲的一陣"竊竊私語" ——"哇,伊藤前輩和藤乃學姐耶,看到了沒?看到了沒?兩位學姐還真的要好呢!""是啊,是啊,我都在這裡看到她們三次了.真羨慕那""據說她們一向形影不離呢,看來是真的那.""是啊是啊""她們是茶道部的嗎,我也要加入.""哼哼,讓你加入了又能怎麼樣,靜留學姐不會注意你的"........



  綾子聳聳肩,湛藍的眼睛裡滿含著志得意滿的笑意.



  臨座的討論仍在自顧自地進行著——"說到茶道部呀,我們班就有個剛加入的,就是那玖我夏樹同學拉.""啊,她呀,我知道呀,很不好親近的一個人那,總是冷冰冰的.""喂喂,別說了,她就在後面呢.""啊?...".....



  靜留不經意的回頭,果然,那個叫做玖我夏樹的一年級生獨自坐在離自己不遠的斜後方的位置,像沒有聽到對自己的議論似的並沒有抬頭,只是低頭專心吃著眼前的食物.——"不好親近嗎?..."靜留沉吟著,有一瞬間的失神.





  餐廳外面陽光好的很,走在路上,靜留側頭看向走在旁邊的綾子,滿滿的笑意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.



  "哎哎,那些一年級生還真是的,就那麼聚在旁邊議論,也不知道上前跟前輩打招呼"



  "呵呵,綾子的頭上可是掛著'閒人免近,無事勿擾'的大牌子那"



  "啊?哪有!我可是很平易近人的呢,呵呵呵呵."









( 5 ) 花 園



  京都今年的春天來的特別的晚,似乎被什麼嚇到似的遲遲疑疑的邁不開步子.可也似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裡,春天就如同表現自己來臨的決心般地抖開了自己的行囊.一時間,奼紫嫣紅,各種各式各樣的植物紛紛自己的方式配合著春天的腳步翩翩起舞了.



  短短一周的櫻花來的遲去的倒是很快,綿延伸展了整個京都後不久就沒了顏色,不過各種花兒卻是不甘相讓的開著,你方唱罷我登場,桃紅.粉白.亮紫.明黃,各種絢目的色彩點綴開來,真是個熱熱鬧鬧的春天呵...



  靜留站在這小小的花園裡,看著滿園紅的粉的黃的顏色,一些懷念的情緒驀的湧了上來,可是如何努力卻找不到那情緒的源頭.她洩氣地搖搖頭,似乎想趕走那些惱人的情緒,手邊下意識地撥弄著花兒——"這些花不好好管理可是會有大麻煩的..."



  "不可以那樣做喔!花是很美麗的,因為它們在短暫的生命中努力的綻放."一個低低啞啞卻溫柔的聲音猛然響起.



  靜留回頭,正如自己所想,是那個擁有著一頭漂亮藍發清澈眼睛的少女——玖我夏樹.淡藍色的雪紡汗衣,外面套著灰綠白條的的針織小背心,貼身牛仔褲——率性而帥氣的打扮.



  夏樹清澄翠綠的眸子似乎聚焦在某個遠處,夢囈般地喃喃重復著"不可以那樣做喔!花是很美麗的,因為它們在短暫的生命中努力的綻放."



  靜留看定了眼前稍顯恍惚的人,"玖我同學是在說我嗎?"說著揚了一下手裡摘下的花.



  "請叫我夏樹!"忽然回過神來,夏樹收回目光,轉而緊緊盯著靜留,語氣裡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.



  對視著,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.一陣微風吹來,兩人的長髮隨風輕輕飄動,在明亮的陽光裡閃動著各自漂亮的色彩.



  "呵呵,夏樹同學果然不好親近那."溫柔的京都腔婉轉地打破了局面.



  "呃,不是..."夏樹的臉上顯現出一陣驚慌失措的紅暈,"我只是,我只是希望聽到靜留你叫我夏樹.."喃喃地說著,澄綠的眸子轉而看向自己的腳面,掩藏著那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哀傷.



  "哦...是哦.夏樹同學這樣要求過我了,是我一時忘記了,抱歉抱歉."沉吟了一下,靜留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花,"夏樹同學剛才是在指責我摘花的行為嗎?"



  "啊,恩...不,也不是.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個朋友說過的話."



  "哦?朋友嗎?看來是個很體貼的人呢,是很親密的朋友吧."



  "很體貼...很親密...是,是啊,是很體貼很親密的朋友,是...只是..."越說越小的聲音,顯示出說話者在努力壓抑的情緒.



  靜留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在情緒裡不斷地掙紮著,心頭湧上一絲不忍,或者,還有淡淡的疼惜,倔強的孩子呢...一定經歷了很多...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眼前的人從那掙扎的境地裡拉出來,於是以一種輕松的語氣:"哎呀,夏樹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摘這些花嗎?"



  "夏樹..."眼前的少女猛然抬頭,呆呆地看著自己,喃喃重復著自己的名字.



  "恩?夏樹不是希望我這樣叫你嗎?"



  "啊,恩!"用力地點頭,眼中顯而易見的喜悅.



  呵呵,簡單容易滿足的孩子那,靜留暗暗地想著,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——"夏樹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摘這些花嗎?"



  "啊,恩?摘花的理由?"眼前的人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,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耳朵,一副茫然的樣子.



  "呵呵,夏樹真是好可愛."靜留終於忍不住地笑了,輕輕在夏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.頓時,夏樹全身一震,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.



  靜留呆了一下,被自己自動自覺的動作嚇到了,"呃,抱歉,我太貿然了."



  "沒...沒事..."比她還慌張的回答,如刻意強調般地重復了一句"才沒有..."



  相對又是幾秒鍾的沉默,"噗嗤..."靜留笑了,"夏樹不是人說的那麼冷漠哦."頓了一下,舉起手裡的花湊到夏樹的眼前,"這些花呀,看到上面的黑色斑點了嗎,不摘掉它們可是會傳染的哦."



  "哦,這樣子啊..."



  "恩,這些花需要人好好管理才會生長的更好哦."



  "恩..."又是沉默.



  "夏樹果然是不太愛說話的樣子哦,在這裡有一起考來的同學或朋友嗎?"



  "沒,沒有,因為我是在高中二年級就參加的考試,所以...沒有朋友."



  "啊?真沒想到,夏樹是很厲害的喔,從二年級直接就考上來了."



  "不,不是,是因為有必須要來這裡的理由,所以無論如何都想早點到這裡來!"一反剛剛的沉默,激動地微微漲紅的臉,攥緊的拳頭,漂亮的綠眸子裡是滿滿的誓在必得.



  驚訝於眼前人突然的變化,靜留深深地看了夏樹一眼,沉吟著:"必須要來的理由嗎?...呵呵,我相信以夏樹的決心一定會有成果的."



  "你...相信我會成功嗎?...."



  "恩,夏樹那麼努力,即使不知道是什麼重大的事情,但是我相信."溫柔的語氣裡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.



  "恩...靜留...學姐,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?我可不可以直接稱呼你為靜留..."



  看著那精緻面容上乞盼的神情,靜留微微歎了口氣,"夏樹對於稱呼還真是執著那.好吧,不過在茶道部裡我還是希望你稱呼我為學姐哦."



  "恩!"明顯放鬆與高興起來的神情,像承諾著一個重大的誓言似的,夏樹用力地點著頭.





  ——呵呵...靜留在心裡輕輕地笑了,夏樹還真是容易滿足呢.





  風乍起,一園子的顏色隨風輕輕地舞著.天空藍的緊,幾片雲彩潑在湛藍的天空裡,恩,是個好晴天.









( 6 )恍然

——上篇



  靜留接了電話,先離開了,雖然講電話時她並未提及名字,但從那熟諳的語氣裡,夏樹清楚明白地知道,電話的那一頭是那名為伊籐綾子的三年級生.



  中午的花園裡看不到人,四週一片安靜,只有微風吹過時葉子摩擦的細微沙沙聲.夏樹看了看自己手中效仿靜留摘下的帶著黑斑的花,微微歎了口氣,一向澄淨翠綠的眸子裡閃過無法抑制的哀傷——靜留,正如花病了就要及早摘除一樣,你就那麼乾乾脆脆地把所有身為HIME時的記憶大段刪除了麼?歎了口氣,抬頭看看天空,那麼那麼純淨的藍色,藍的讓人突然就能傷了心......

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

  那個叫做「Roll Shacher」的酒吧處在月杜街---鄰近學校位於的風華街旁的鬧區,坐在慣常的吧台位置上,夏樹焦急地等待著那個叫做山田的男人的出現.不斷搖晃著手中已經喝了大半的酒,看著微小的氣泡不斷地從瓶底上升,夏樹感到一股壓抑不住的煩躁——那個男人已經遲了半個小時,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狀況.



  "該死!.."夏樹將手中的瓶子重重地放到了吧台上,無視周圍人好奇的打量目光,喃喃地低聲咒罵著.





  終於,門開了,山田緩緩地走了進來,夏樹努力抑制住自己想上前揪住他的沖動,看著這個男人在吧台第2個位子坐定了.



  "查到了嗎?"男人甫一坐定,夏樹就衝口問道.



  "查到了."不動聲色的淡淡地回答著,山田為自己叫了一杯酒.



  "在哪裡?哪裡?"夏樹迫不及待地側過了身子,像是怕聽漏一個字似的緊緊盯住了與自己相隔一個位子的男人.



  山田轉動著手裡的杯子,緩緩地說著"你這個大小姐為什麼老是招惹一些麻煩事呢?"



  夏樹急急地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滑到山田面前,"如果我可以調查到就不用找你了.說吧,她在哪裡?我現在只想知道這一個問題."



  山田將信封慢慢收入懷中,"藤乃靜留在京都女子大學,現在是一年級生."



   "京都女子大學嗎..."夏樹像要再次確定似的喃喃念著.



  山田側頭打量了下旁邊失神的少女,沉吟了一下還是開口了:"一般來說,查一個人的去向並不是一個難辦到的事情.只是這次的調查卻意外地遇到了些阻礙.本來也許可以拍張照片給你,可是..."山田扶了扶眼鏡,苦笑了一下,"被好好地教訓了一頓."



  夏樹這才注意到山田眼鏡下略微青腫的眼睛,沉默了一下,拿起安全帽站起身來,"謝謝,剩下的事情我會自己去問,下次見面時我會額外付給你一部分作為這次的補償.就這樣吧,再見"



  山田舉了舉手中的酒杯:"祝你好運,大小姐."



  走出酒吧,夏樹跨上停在巷子裡的機車,經由月杜的暗巷朝著銜接風華街的沿海道路駛去.



  夏樹在那個熟悉的斷崖停了下來,臨近十月,夜晚的風已經很有涼意了,斷崖處的海風更是強烈,呼嘯著的海風帶著大海固有的潮濕腥味打在她的身上,吹散了一頭漂亮的藍發.



  就是這個斷崖,與夏樹生命中的重大事情緊緊相聯系.在這個斷崖,她與母親從此天人相隔;在這個斷崖,靜留第一次向自己展現她身為HIME的事實;在這個斷崖,夏樹下了到現在為止仍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決意……



  夏樹抬頭看了看月亮,那個從小她一直能夠看到的赤紅色星星已經不復存在了,所有身為HIME的命運已經被打破,以前的種種都恍若隔世,一切歸於平靜了,只是,那個一直溫柔守護在她身邊的人卻忽然消失不見了.



  靜留...夏樹喃喃地念著這個已經在心裡呼喚過無數遍的名字,為什麼?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?沒有留下哪怕一丁點的訊息,所有的聯系都像被一刀斬斷了一樣乾乾脆脆——電話換了,地址變了,甚至沒有去預定的大學,就是那麼毫無道理毫無交代地徹底消失.



  夏樹清楚地記得畢業那天靜留那溫柔清澈的笑容,清楚地記得當自己知道靜留選擇了同城大學時心中的暗喜.不過是回家幾天收拾東西,卻就這樣徹底沒了影蹤.



  距今已經有差不多半年,而今天,她終於得到了靜留的確切消息,在京都女子大學嗎?聽著崖下海浪猛烈拍擊崖壁的聲音,夏樹緊緊地攥起了拳頭,一定,靜留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!不管如何,她要親自去揭開這個謎底,她一定會弄明白在那個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!















——下篇



站在京都女子大學的大門外,夏樹隱隱地有些緊張——她,是在這裡嗎?這裡有我想要的答案嗎?……看著進進出出的人,夏樹徘徊了許久,手心不自禁地滲出密密地汗珠。扶了扶肩上背包有些歪斜的帶子,夏樹終於決定進去,去找那個消失了半年的人。



「玖我夏樹。」一個聲音止住了夏樹剛邁開的腳步,她轉頭尋找聲音的出處—— 一個黑髮少女,站在自己不遠處。比自己高,似乎,比靜留也高,淺啡色的長風衣,雙手抄在胸前,一雙靛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自己。好像認識的——夏樹努力地從記憶中尋找眼前人的影像。



「我們見過的,玖我同學,算是認識吧。」冷冷的聲音,顯示出眼前人並不友好的態度。



「抱歉,想不起來了。」夏樹放棄了記憶中的尋找。



「呵呵,玖我同學不記得我並不是件奇怪的事情,只是,不知玖我同學對靜留這個名字有沒有印象呢?」



靜留!兩個字重重地打在夏樹的耳膜上,她不自禁地前跨了一步,忍住自己想上前抓住眼前人衣角的衝動:「你,認識靜留?她在這裡,是不是?」



「是啊,認識,而且,她也在這裡。」微微頓了一下,「對了,還沒自我介紹,我叫伊藤綾子。對於這個名字,玖我同學還有沒有印象呢?」輕描淡寫的語氣,似乎對一切都瞭若指掌的樣子。



「伊藤家,藤乃家世交。伊藤綾子,綾子姐。」幾個名詞迅速地在夏樹腦子裡串聯了起來。是了,眼前的人她曾經在國三時候見過,是在她與靜留相識不久就出國的人,是靜留的學姐,也是靜留從小就認識的人,是靜留稱呼她為綾子姐的人。



她在這裡,那靜留一定在這裡,她可以帶我去見靜留——這個認知讓夏樹雀躍不已,她疾步走到綾子的面前,語氣裡有掩不住的興奮「啊,剛剛沒想起來,抱歉啊,綾子姐,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。靜留,帶我去見靜留好嗎。」



綾子側了側身子,稍稍拉開了與夏樹的距離。「綾子姐,呵呵,好遙遠的稱呼呢。玖我同學,你可以稱呼我為伊藤同學,如果你願意,叫我一聲伊藤學姐也是可以。」



「呃?」意識到眼前人的冷淡,夏樹稍微有些錯愕,不過心中惦記的事情終於還是讓她顧不得考慮這些,「好吧,伊藤學姐,那個,我想見靜留,你能帶我去嗎?」



「見靜留?有什麼事情嗎?」



「我有問題要問她,有答案想知道!」



「呵呵呵呵,想知道的答案?呵呵呵呵」綾子輕輕地笑了,卻是沒有溫度的。



「這很好笑嗎!我要見靜留,如果你不願意帶我去見,我可以自己去找。」被眼前人的態度激怒了,夏樹微微漲紅了臉,極快地說完,轉身欲行。



「玖我同學果然是個暴躁的人呢。如果,靜留的記憶裡並沒有你,你還有見她的必要嗎?」依舊輕描淡寫的語氣,卻成功地止住了夏樹的腳步。轉身,澄綠的眸子緊緊盯住了眼前氣定神閒的人,「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?」



「很簡單的意思。現在靜留的記憶裡沒有玖我夏樹這個人的存在,就是這麼回事。」不急不徐的語氣陳述著一個的事實,却讓夏樹有些懷疑自己耳朵。



錯愕,沉默了幾秒,夏樹忽然笑了,「呵呵,伊藤學姐真是有趣呢。呵呵」



綾子忽然前行幾步來到夏樹的身前,面對面的,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看著夏樹,以剛才沒有的嚴肅神情鄭重地說道:「玖我同學,我現在說的都是事實。藤乃靜留現在的記憶中沒有你玖我夏樹,換句話說,她失憶了,她失去了高中三年的所有記憶。」



「失憶?……」夏樹喃喃地重複著,努力讓自己消化剛剛聽到的一切。忽然,她用力地甩甩頭,嘴角溢著滿滿的笑意,「哈哈,說什麼失憶?伊藤綾子,你以為這是電視劇嗎?你以為這是講故事嗎?我早已過了聽故事的年齡!不要拿這種可笑的故事來跟我說話,我會自己去找靜留問清楚的,不麻煩你了。」



緩緩地後退兩步,綾子微微低頭看著夏樹,眼光中似乎有著一絲憐憫?完全瞭然的語氣:「靜留忘了你的事實,你不想接受是不是。不過,事實總歸是事實,這裡有靜留的診斷書,如果你不相信,我可以帶你去見她。」說著,她把一紙東西遞到了夏樹的面前。



「心因性失憶症」 「近事失憶症」 「病人強行的刪除和隱藏大腦的一部分記憶」——幾個陌生的句子刺痛了夏樹的眼睛,看到病人欄裡赫然寫著的「籐乃靜留」四個字,她終於忍不住地呼喊出聲:「這是偽造的,我知道,這一定是偽造的。」緊緊攥著那一紙診斷,她緊逼向眼前的黑髮少女,「伊藤綾子,別以為這簡單的一張紙可以讓我相信什麼,我玖我夏樹不是這麼簡單就可以被打發的。」



「呵呵,認定是偽造的嗎?那好吧,我帶你去見她。」



「我正是希望如此,伊藤學姐。」稍微平復了下情緒,夏樹依舊以毫不示弱的語氣回敬了過去。只是,心中隱隱的不安卻不可抑制地擴大,悄悄地,她伸手捂住了胸口,試圖安撫心中的那種不安情緒。



「綾子?」熟悉的京都腔忽然傳來,夏樹幾乎反射般的轉身,是她!逆著光,強烈的陽光讓夏樹不禁眯起了眼,使得她有些辨不清說話人的五官。可是她知道,那是靜留,咬著嘴唇,眼眶不爭氣地熱了起來……是靜留呵…



「綾子?在這裡幹什麼呢?」依舊是溫柔的京都腔。

為什麼她沒有叫自己的名字?為什麼像沒看到自己?夏樹有些失措地站著,難道?… 她不敢再想,只是呆呆地愣住了。



綾子似乎有些詫然,「啊,是靜留啊,要出去嗎?呃,你不是應該在上課嗎?我,我是在和以前的一個學妹談事情」



「哦?學妹啊?」陽光裡的靜留似乎看了夏樹一眼,繼續說道:「呵呵,今天的課臨時取消了。我去買些材料準備晚飯,家裡似乎沒有什麼東西了。」



「啊,哈,靜留還真有心那,啊,嗯,那我今天不陪你去啦,人家還有事情跟我談呢。」指了指夏樹,綾子向靜留聳聳肩,一副抱歉的樣子。



「呵呵,好吧,我走了。」擺了擺手,靜留緩緩地走開了。这是半年来她们的初见....



如同驚嚇到一般,夏樹回過神來,跨步想追上前去,卻被綾子不動聲色地擋住了,附在夏樹的耳邊,她低低地說著:「這不是已經證明了嗎?玖我同學。」



觸電般地身子一震,夏樹想喊,卻忽然發覺自己失了力氣。她頹然地伸手,什麼也抓不到,只是虛弱地低喃:「靜留,靜留……」可是,那個名字的主人已經走遠了,聽不到了。



夏樹的思想凝住了,她曾經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性,卻從來沒有一項與現在的情形相符合。她也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與靜留的再相見,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如此這般的劈面相逢卻不相識。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,她在心裡無聲地喊著,終於,跌跌撞撞地說了出來「不對,不是,我不想,不會這樣的。靜留,不會的……」喃喃地重複著不成句的詞語,心臟是紊亂的疼痛,她抓著綾子的肩膀,卻使不上力氣去搖晃。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,她,玖我夏樹的世界似乎完全倒塌了。



「現在你得到答案了吧。」聲音遙遠地傳來。



一個念頭驀地在腦子裡閃現,夏樹踉蹌地後退了幾步,抬頭看著那雙靛藍色的眼睛, 「都是你做的對不對?靜留的消失,是你做的對不對?」



綾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樹,緩緩地說道:「讓靜留和以前的一切中斷聯繫,沒錯,是我做的。藤乃伯父拜託我照顧靜留,我就應該負起責任。我可以告訴你,靜留失憶是她自己的選擇,即使不是明明白白的願望,卻是潛意識的丟棄。我只是為她選擇了她隱隱希望的路。」



「哈,哈…說什麼你選擇,你憑什麼選擇?你憑什麼替靜留選擇?你知道靜留希望的是什麼?你知道?」



「我不知道?我不知道你知道?你知道靜留為你做過什麼嗎?你知道她為了你去殺了人嗎?你認為靜留在經歷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以後可以無動於衷嗎?對啊,你明明白白地知道靜留想要什麼,可是你能給她什麼?拉她一起去死嗎?在你看來這是莫大的恩賜嗎?好了,現在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,HIME沒有了,媛星消失了,可是在靜留的心底你覺得她能過得去嗎?你想她怎麼辦?一如既往地默默陪著你,感激你偶爾的恩賜?呵呵呵呵,簡直是笑話,玖我夏樹,你太自私了。現在靜留逃出了以前,你想怎麼樣?把她拉回到曾經的黑暗裡去?告訴你,我不允許!」眸子轉為靜默的深藍,綾子第一次顯現出了自己激動的情緒。



無語,一陣沉默。「HIME,媛星……你都知道?」夏樹的嗓音明顯地低啞了下去。



「你知不知道,我一直喜歡靜留,靜留高二時遇到了你,好吧,我認輸,於是我選擇了出國。只要靜留幸福就是好的,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。可是當我看到失憶後的靜留,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。我調查HIME的一切,我還拿到了靜留的日記。我承認,我沒有權利窺探靜留的一切,可是,當我看到了所有的事實,我知道我必須作些什麼,不惜一切。」頓了一下,綾子緩緩閉上了雙眼,「玖我夏樹,你知不知道靜留經歷過怎樣的黑暗?這不是僅僅閉上雙眼就可以看到的。山田或許是個不錯的情報員,可是當一切都在我的監視之下,要不要他調查到東西也是隨我所願。你今天能找到這裡,就是我要你瞭解一切事實,我要你明白你曾經辜負了什麼。至於以後,我想不必你費心了,反正你的答案已經拿到了,靜留現在很好,這不足夠了嗎?」



「我要的答案?足夠了?」夏樹重複地問著自己,這個答案足夠了嗎?這半年來心心唸唸要知道靜留的所在,要知道靜留消失的原因,現在都知曉了,自己還要什麼呢?抬頭看著那個黑髮藍眸的人,夏樹忽然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理虧,自己得到答案了,還要什麼呢?只是得到了答案,為什麼胸口還是那麼撕裂的疼呢?



夏樹有些恍惚了,她遲疑地問:「能告訴我靜留為什麼會失憶嗎?是受傷?還是?」



「為了救一對溺水的母女,并沒有受傷,只是醒來後就已經忘了該忘的事情。」



「就是这样吗…呵呵,好简单的答案,謝…謝…」夏樹說著,轉身慢慢地離開。



「你就這樣走了?」身後傳來綾子的聲音。



夏樹沒有回答,也沒有停下腳步,她知道,有些事情她應該好好地想一想了,現在,她很亂,但是,她必須做一個決定!……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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